磋磨（师生）
53.2
-
火辣辣的痛处从耳根上传来，江澈眼角攒着泪花，正晶莹剔透的打转，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
刚刚与别人发生争执的时候被不可避免的拉扯了衣领，而后无缝衔接的被老师提着耳朵一路来到了保卫处的这个小房间里。
江澈闻着这里头微微发潮的空气，随手扯了两下自己松垮的衣摆，默了半晌，他又看了看老师。
他发现沈珘的压迫感是真的很强，只一眼就能让他两腿发抖，他抿着下唇，收好视线，不再敢往老师的方向看。
他背着双手，短袖下的手臂微微有些斑驳，看起来是跟别人打架导致的，他轻轻吸了两下鼻子，又很不甘心的想要揉揉眼睛。
接着被沈珘一把子打断。
不知何时他已经站了起来，高高的个子拦在少年跟前。江澈以为老师要打他，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两步。
谁知老师只是轻飘飘的递了一张纸巾过去，对他抬了抬下巴，说：“擦一擦再揉。”
江澈瞬间委屈了。
他颤抖着手接过白皙的纸巾，咬紧牙关不甘心的往眼睛上抹去，温热的泪水一直打转，他心里酸酸涩涩的，非常不是滋味。
他少年的意气竟就在此处绽放，沈珘感受到了，那里面夹杂着苦闷，夹杂着辛酸，还夹杂着疲惫。
他知道江澈不是故意去打架，更不是故意去闹事的，少年的心性还是冲动，并不是一两年就可以彻底沉淀下来。
一句话都没有说。刚才沈珘让他解释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只是一个劲儿的用白皙干净的纸巾抹眼睛，纸屑掉出来，泪水也跟着滑出来。
这种情况很不对。
在沈珘也的心里，江澈一直都是一个明亮的乐天派，若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，定然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。
沈珘只好遏制住脾气，将抖着肩膀小声啜泣的少年拉扯到椅子上坐下，控制着自己的音调，轻声问：
“小澈，发生什么事儿了？”
江澈捏着纸巾，原本洁白干净的纸巾混杂着泥泞，被他抹的脏兮兮的，好些白色的小粉末也跟着跑出来，撕碎的残渣就像是少年破碎沉沦的内心，
“老师，我们打不了排球了。我们输了。”
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，极其需要安慰，极其需要一个被理解的空间。
他很长很长的叹了一口气，睁着他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，继续往下解释：
“我们和医学院的学生打了个赌，如果是他们赢了，我们就把本部的场地给他们训练。可是我…我们太拉胯了，连师兄师姐上场了都没用。”
排球比赛讲究的是配合，校队是靠着各种各样的学院拼凑起来的，都来自不同的地方，自然也不知道各自的本事，由此才会输给医学院。
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，但是少年明显不服。
这种不服就像是在地上的缝隙中准备抽出绿芽的一颗种子，无限渴求阳光和雨露，渴望着茁壮成长。
沈珘能理解这种心情，因为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，包括何桉，也是一路接受着失败，经历着风雨，才有现在的茁壮成长。
“你们比赛采取的是什么制度？”
老师没有第一时间揪着自己算账，这让江澈都微微讶异起来，他说：
“就是一局定胜负，我们输了…”
“难道不是三局两胜？”
“可以是可以…但是…”
江澈怎么能不知道老师的意思，可是双方实力悬殊，就算再打多少局似乎都是一样的结果。少年隐约已经有点想要放弃了。
“没有但是。小澈。”沈珘抽离了少年紧紧握在手里的一团纸，柔声与他说：“既然你不甘心，既然你想要赢，就要拿出赢的决心。你应该冷静下来，仔细想对策，而不是在这里平白无故闹脾气。”
怕他听不到心里去，沈珘又笑着与他比划，
“你师兄以前也参加过这种团体的比赛项目。只不过是篮球，他求学那会儿你大概也知道，就是隔三差五一顿板子，我那会儿脾气也不好，罚他罚的也不轻。”
“后来训练是很严苛的，他经常被留下来加训。可听他说，那些都不碍事，只要能取得成功，能拿到名次，就会很开心。小澈，不要这么轻易就退缩，你应该拿出少年的血气方刚，跟人再战。”
江澈眼里闪了闪。这间屋子的灯光很亮，却映得少年眸中熠熠生辉。
他不带任何迟疑的抬起手臂，上面是训练出来的青紫的伤，好些地方已经收了口，又被更重的力道砸出来。
球队里的人都很好，很活泼很快乐，跟师兄师姐，还有新来的师弟师妹混在一起打球，乐趣无穷，偶尔的娱乐局都是有说有笑的，正经局也正经不到哪里去。
老师说得对。既然决定了，那就不能辜负了这几个月以来的训练。
他终于想明白了，攥着衣角鞠躬与老师道谢，
“老师，谢谢您。我想三局两胜是对的，我还是想试一试。”
试一试其实就好。凡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做，压力就不会过大，一切都可以平息下来。
“这才对。”
沈珘抱着肩，跟着少年笑起来，他忍不住去捏捏那张可爱的脸蛋，
“加油，小澈。打完回家，我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江澈嘿嘿一笑，“嗯嗯，我会加油的。”
少年就这么跑出去，沈珘也跟着出去。江澈的感染力是很强的，娃娃脸的长相很讨喜，很快就劝动了师兄师姐和医学院的人，准备再战两局。
排球的规矩沈珘稍微懂一些，他靠着门杆，静静的刷了两把手机。
日常的ChinaDaily他都已经看完了，又逛了一会儿学校的贴吧，之后饶有兴趣的打开朋友圈浅浅的看了一把，发现大弟子在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动态——
“啊啊啊啊啊！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有这么多人缠着我啊啊啊啊啊啊！我都不敢再开讲座了！”
沈珘笑着并点了个赞，接着在下面评论，
“现在知道错了？下次讲座可不许再扯有的没的了。”
半晌他关掉手机，左右看了两眼场地，发现网格旁边有一张小矮凳，索性就拖过来坐下，准备看江澈打比赛。
左边是校本部的学生，右边是医学院的学生。沈珘看了两个球，都落在了本部学生这边，看得出来，医学院是有备而来。
江澈鱼跃在地上接了好几个球，甚至下巴都差点磕在了地上，也要拼命把球救起来，可似乎用处不大，最后还是医学院得分。
医学院的气氛也很好，队长是个小平头，心态很正，一直在说“没事”和“加油”，赢球了也会互相击掌。
相比之下，本部学生这边就有些急躁，输了一局以后，他们军心有些不稳，连着失误了好几个球，看得出来，江澈也在紧张。
医学院的学生打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——二传精准的把球递到最高点，接着副攻手跳起来诱惑，主攻手再跳起来击球，好几个打得连沈珘都禁不住拍手叫好。
打球这事讲究热血和激情，调动不起来节奏就会很乱，几轮之后江澈换了个位置，这回到他当主攻手了。
他站在中间，178的个子并不矮，跳起来更是能达到三米左右，他抹掉汗水，突然咆哮起来，
“我们不能输！我们一定要赢！”
一定要赢，一定要赢…一定要赢！
只有两次机会，否则场地就会被别人占领，否则他们将无法冲进校队，无法名正言顺的和校外的队伍打比赛。
这么一吼，士气突然振奋了许多。平时激情四射的师兄师姐也跟着喊起来，
“一定要赢！！不能输！冲啊！！”
“玩一玩啦喂！大家不要太紧张！我们平时怎样打就怎样来嘛！没事的！”
二传精神抖索起来，捋上了半片衣袖，将落下来的球传到最顶上。
江澈整个人往前倾，他飞快的走了几步，接着跳起来——这个身影就像要与日光并肩，似乎是能触及苍穹的高度，接着一声巨响。
“砰！”
球被狠狠地击打了过去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，电闪雷鸣般的滑过了自由人的身边。
江澈笑了一下，接着他看见球落地，他的脚也跟着落到地上，“我们可以的！加油！”
这一幕连沈珘都看呆了，江澈似乎很有鼓舞人心的手段，他听见跟在身边的拦网，二传以及副攻手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。
还有身后守护阵营的自由人，站在线外的发球选手也是胸有成竹的。明明在这个球之前，校本部这边都还是一片死气沉沉。
“没事没事！”
“我来！球给我！”
“耶！过去了！加油加油！我们能成功！”
肩并肩的一次次鼓励，团队里的配合，似乎就是靠着彼此的关系才变得融洽，根基才逐渐稳固。
老师的话，江澈都听进去了。一时间沈珘都觉得倒霉孩子成长了不少。
二传换了一个女生，个子不是很高，实力貌似也一般般，“啊！抱歉！”
“没事！我可以打过去！”
这个弧线往后倾斜了一些，主攻手没办法一球击中，江澈轮到了副攻手的位置，他轻吸了一口气，踩着鞋跟一把子往上飞跃。
重重的一下，巴掌实打实的与球面接触，蓝黄相间的球再次落在医学院的地上。
就像是重重的一锤，锤在了对方的心里，有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江澈哪里来的自信，可是分数确实渐渐紧逼了，而且也逐渐到了赛点。
眼见着最后一球就要定第二局的胜负，双方都竞争的难舍难分，江澈轮换了位置，站到了自由人的地方，更是一点空子都不给人钻。
球只要不落地就有机会，无论用手还是用脚，甚至用头把球顶起来，都是可以取胜的机会。
“师兄！”
球滑过一个漂亮的弧线，拦网的人没能拦住，江澈反应很快，他马上预判到球要落地的位置，并着双手将球接了起来。
球再一次腾空飞起来，离二传的位置并不远，但还差了些距离，二传弯着身子，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弧度将球碰到了制高点。
可主攻手轮到了一个实力不是很强的女孩子身上，她经验有些不足，长的不是很高，但是场内的自信一直调动着她，她也跟着激动起来。
“师姐加油啊！！！”
触球的人不能再碰，这个点跳起来是够不着的，女孩子选择了双手并起来，直腾腾的将球钓了过去。
接着一秒，两秒，球的弧线歪歪扭扭，似乎过不了网，又似乎可以过网。沿着那条白线开始迂回起来。
医学院那边是预判不会过网，拦网的人已经有点不屑了，甚至还想说他们这么努力干什么，实力和天赋都摆在那里，这个场地最终是要被他们包揽的。
风停了，场上的人都没有说话，沈珘也跟着屏住了呼吸，他看着那个球飞过了一个极不常理的角度，最后扑腾一声，落到了医学院所在的地上。
赛点得分，这一局是校本部的学生获胜了。江澈兴奋的恨不得雀跃起来，两腿一蹬又跟要飞起来似的。
真是很精彩的一局，沈珘也见证着本部的学生如何从死气沉沉到激情四射，再到活力满满的得分，最终势如破竹的取胜。
江澈这倒霉孩子甚至还冲着自己比划了一个大拇指，憨憨傻傻的样子十足可爱，沈珘嘴角微弯，扬起了一个他都察觉不到的弧度。
不过医学院虽然输了球，但是毕竟是熟练的老手，很快就调整了心态，他们稍作休息，片刻后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。
……
“老师？”
感受到肩膀上的温热，沈珘转过头去，撞上何桉清秀的面容，“老师怎么在这里？”
再往旁看一点是跟着过来的余元，少年拘谨站着，两手垂在身侧，鞠躬与自己问了一声好。
沈珘冲他笑了笑，说：“来看小澈打球，挺精彩的。”
很快，校本部的学生像是注意到了几束突然加进来的目光，其中一个外院女生看过何桉的讲座，不禁尖叫起来，
“啊啊啊啊啊啊是小何老师！！！”
“哪里哪里？是真的小何老师吗？”
“呜哇！一定要赢！冲冲冲！！！”
…
何桉扯了扯嘴角，默默的躲到了沈珘身后。
-
：qwq为了看文愉快 我决定在lof还是恢复大长更 afd1-2天一更 lof这边2-3天一更 谢谢uu们支持 😘
